金博

中化興中

再過兩個月我一定會回去看您，這次保證不會缺席

最近搬家，不經意間從角落里翻出父親贈我的集郵冊。原本以為已淡忘多年的記憶，突然又變得清晰起來，情緒一時難以平復。

父親愛好集郵。我三歲那年，他帶著我去挑郵票，就在他挑選好郵票準備付錢的時候，我突然跑掉了。他轉身發現我不見后，心急如燎，扔下郵票就出來找我。后來我被找到，但就在那短短幾分鐘里，本來要到手的郵票卻被別人買走。父親后來每每說及此事，總帶有開玩笑似的不甘心，對郵票的癡情可見一斑。

中學時期，父親會不惜步行幾公里，只為了給我送早上忘帶的飯盒。然而，當我接過父親遞過來的飯盒，卻不知該對他說些什么，父子之間只有沉默。如今想來，父親轉身離開的那一剎那，我的心情是有些難過的。那時的我為何不能和他簡單聊幾句呢？為何要壓抑自己的真實情感呢？青春期那矯情的自尊心在如今看來，是多么幼稚。

后來，我去外地讀大學，父親總是會定期給我打電話。大學的學業壓力雖不及中學時代，但班里和社團瑣碎的事情也不少，每次和父親通電話，都免不了要向他發發牢騷。電話接起時的第一聲，那個“博”字父親總是喊得特別響亮，拖著長長的尾音，問我需不需要什么海鮮，錢夠不夠花……他常常在通話結束時加一句“家里某某事情已辦妥”或“已轉交你母親，勿念”等，像是在向我匯報。

工作后，我和父親分開的日子也越來越長。上一次回老家還是四年前。那天，我走在小鎮的石子路上，不由想起了自己二十歲前的少年時代。那時的我霸道、高傲，會為了一些小事不理解父親，甚至對他感到厭煩。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，讓現在的我非常慚愧。

歲末的舟山陰冷潮濕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的天氣適合回憶，我與父親的往事一幕幕如海浪般涌來。父親一向不愛拍照，卻把我跟他唯一的一張合照擺在屋內最顯眼的位置；父親一向喜歡房間干凈整潔，但和我有關的東西他一件也舍不得扔；我有了孩子后，生活一貫節儉的父親給孫兒置辦起東西來，絲毫不會吝惜錢……

年初時，父親來電話說家里學校后面的老路翻新，變得很寬敞，叫我有空回去走走。我隨口回答說，“最近很忙呢”。不覺一年又要過去了，放心吧，再過兩個月我一定會回去看您，這次保證不會缺席。